01
也许有信仰的话，耳朵里的这个声音真能让我虔诚地和妹妹睡在一起，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耳朵里塞着让人不舒服的旋律。
身处在少女充满清香又干净整洁的房间里，背景音乐却是大悲咒...然而过了这么长时间，唯一让我安心点的就是房间外的安静，让我不自觉地想着，妈妈应该没问题了吧，就这一晚的话。
这时妹妹从被窝里抬起一只手，准备关灯，我才看见她的床角，床和墙不宽敞的夹缝里，竖着一把吉他。“小岚，那个是？”
小岚的手停了下来。接着她看着那把吉他，良久之后，把它整个拖了出来，放在了我肚子上。
“还会弹吗？”
也就是说，我以前会的意思吗？完全没有印象了。
“这个是？”
“它是你的。”
然后背靠在枕头上等着我的样子。
“放在这里好久了，我都快忘记了。”
我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，摸着这个大家伙，耳朵里充斥着大悲咒的旋律，完全感受不到手摸在上面有没有触感之外的东西，混乱地摸了摸琴弦之后，小岚笑了。
“还是算了吧，就你这样。”
她把那把琴拖到了她那边，整理了一下，然后开始弹。
我耳朵里却依然是大悲咒的声音，赶紧把耳机取了下来，琴声终于传进了耳朵。
是《晴天》。
只是一小段，她就把琴放下了。
她口中的，我的琴。
“没有了么？”
她点了点头。
“没有了，我只会这个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，沉默之后，听见她说：“哥哥教我的。”
接着，她伸手关掉了灯。
眼角的泪光就这样被她掩饰掉了。
突然觉得这个眼泪我不能理解，不明原由，于是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。
“小岚，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以前的事啊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你觉得呢？我应不应该知道。”
“不该。”
夜色里，我们面对面的时候，看到小岚微微闪光的眼睛眨了一下。
“还是不要知道的好。”
可是隐隐中觉得，小岚更在意的是以前的我，特别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。
“你呢？小岚的话，希不希望我知道，希不希望我找回记忆？”
“我们两个的记忆，有我守着就够了。”
然后我抓着被子的手心，探过来一只小手。
“只是我们不要经常做那种事的话，还是不会改变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的。”
“不要说那么奇怪的话啊！经常什么的...”
“呵呵，我只是随便说说，果然你不是会对我做那种事的人。”
“所以仇恨都转移到顾夜璃身上去了么？你今天做那个菜是想让她吃吧？”
“算是吧，结果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。”
“我以前居然会认识这样的人，小岚对她有印象吗？”
“没有，同学的话只记得以前有个和你很聊得来的女生，但是是个胖子啊，根本不是顾夜璃这种款式的。”
停顿了一下。
“她那个条件居然会是做这种事的人，心理变态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我这样回答着，回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她眼睛的感觉。
“姐姐和她接吻的时候什么感觉？”“诶？为什么问我这种话？”
“我想听。”
“不知道，忘记了。”
“哦？是吗？”
“被那样子亲哪有什么感...”
“好了不说了。”
说到一半的话就被小岚这样打断了。
“我要睡了，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可是...被紧紧扣住的手，不用分开了么？
02
印象里，这是我第一次做噩梦吧。
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，我和妈妈坐在阳台上，伸出两只腿抓着护栏，就这样坐在阳台上，看着怎么也陌生不起来的天空。
阳光很温暖，风也很轻。
我似乎是用什么前提在和妈妈说话，和她肩靠着肩，像是在送出一份礼物一样地对她说着：“不管什么事，我都会帮你分担的。”
这样说着...
可是梦里的她却似乎并没有和我在一个场景里的感觉，并没有听我说话，并没有对我做出回应低着头一直哭泣着。
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表情，就听到身边的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，我就这样被惊醒了。
醒来之后，我似乎本能地在搜寻耳朵能听见的声音，却并没有发生什么的感觉。小岚睡得很熟，不知道什么时候...用双腿把我夹得紧紧的。
大概坐在阳台上的感觉就是这样来的吧。
拉了拉小岚的被子，帮她把肩膀盖住之后，我是准备闭上眼睛去睡觉了，可这时却听见了细微的声音。
隔着墙，哭泣的声音。
我轻轻地松开了被小岚拉着的手。
把腿从她的双腿中间抽了出来，站在黑黑的房间里，仔细地听着那个声音。是
从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。
有些害怕了，我好像真的做了很差劲的事。
被那个恐惧的哭声牵引着，我拉开了小岚房间的门，去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。
里面的光线从门缝透了出来，妈妈没有关灯。
同时里面的哭声也确实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，声音很小，却很清晰，最宠我的，妈妈的，零乱的哭声。
我终于拉开了房门。
所有的灯都亮着，连电脑的显示屏都没有放过。
而她正躲在床和墙的夹缝里，用被子捂着嘴，努力地不发出声响。
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也不知道怎么来缓解心里的愧疚。
我把灯一个一个地关掉了，妈妈惊恐地看着我，那个眼神，好像收到了什么虐待。
没关系的妈妈，我会好好补偿你的。
我关上了门。
发现我会留下来之后她终于安定下来了。
接着我爬上了床。
(咳咳，冷静一下各位。)
把她贴着冰冷的背扶起来，然后抱着那个冰凉的背，把她塞回了被子里。
怀里的人，不住地发着抖。
“为什么要丢下我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我正愧疚地回答着，她却突然扭动着转了身，然后一口啃在了...我的胸...口上。
“疼...”
“唔...”
妈妈好像在说着什么。
“听不清啊妈妈。”
“我一生气就要咬人...”
“没有啊，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很久都没有生气了，流血了小音。”
“不要舔啊！”
“可是在流血。”
“怪谁啊！我都回来了好好睡觉不行吗？”
我按住了她的头，想了想又紧紧地抱住了。
“小音！不能呼吸了！”
“安静一下啊，嘘！”
这样让妈妈安定下来之后，终于能听清门外的声音了。
有谁去了厕所，而且跑得很急。
小岚是不会吃坏东西的，我的第一反应。
但是一想到是顾夜璃我就在意起来了。
“我出去看看哦。”
“不。”
我像对待任性的小孩一样不说话了。
过了一会，妈妈才又开口。
“帮我把灯拉开。”
03
好像真的咬出伤口来了，躺在床上还没有多大感觉，但是一走起路来，就感觉到细微的撕裂疼了。
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！
我的内衣呢！
停下来头疼了一会，却想不起来自己脱过它们的任何细节。
不见了...就这么不见了。
可是厕所那边出现了奇怪的声音。
呕吐的声音。
突然想起师父说她看见恶心的人也会想吐这句话，我开始脑补和顾夜璃的对话了。
因为我和妈妈太矫情恶心到她所以终于不可遏制地吐了。
如果她这样讲的话，那我一定会生气地和她吵起来，然后借机赶走她。
嗯。
我走进去了，果然是她，正趴在马桶上大口地喘气。
看到我之后，她慌张地按下了抽水按钮，然后背对着我。
“不要看...”带着哭腔。
这个人的语气总是带着和外貌极度不符的自卑和怯懦，可能是这个原因吧，总是觉得 她好可怜，总是没办法跟她恶言相向。
不过说起来。
“你不是没有吃东西么？怎么吐了？”
“吃太多零食了，吃坏胃了。”
“零食！？你说的是超市里妹妹从来都不让我碰的那些很辣很油的面制品吗？”
她转过头，用因为呕吐而发红的眼睛看着我。
“你说的是辣条吗？”
“妹妹对你真好，那些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。”
着站起来，又爬到洗漱台上用清水漱口。
“可是我想吃。”
地往嘴里塞着那些东西的样子，还有我跟在他们身后闻到的那个诱人的香味。
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小女生跟一个小男生说：“请我吃辣条吧，请我我就嫁给你。”
男生却说：“你能和辣条相比吗？”
那个质疑的眼神，就和顾夜璃现在看我的样子差不多。
“我没有辣条。”她说。
“骗人，我在走廊上都闻到气味了。”
我随口这样一说，顾夜璃的表情却开始为难起来。
“那种东西真的对身体不好，不要吃啊。”
她果然有！
于是转过身直接往她的房间去了。
“诶！小音！不要开门...”
可惜听到身后传来的话时，门已经打开了。
我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打开的箱包，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零食，巧克力，薯片，坚果，牛肉...还有好多好多的辣条！
整整一箱包的零食，接近一半的辣条！
可是...好像我应该惊讶的不是这个。因为我发现，箱包，已经空了一半了，而
它旁边，就对着小山一样的包装袋。
顾夜璃...吃了整整半箱东西吗？
然后吃太多终于吐了？
是突然想起我和她现在的关系，就自己尴尬了起来。
而顾夜璃从我身边挤进房间之后，用背把我挤了出去。“对不起，我会好好打
扫的。”
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了。
在门口晾了一会，对辣条的渴望就慢慢消退了，我想我还是先回去陪妈妈吧，不要让她再做噩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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